[鹿鳴有菜秦]的悠悠散文

我們這些“第三代學(xué)長”，本該繼續(xù)上學(xué)深造，學(xué)習(xí)知識技能，報效國家，卻在經(jīng)歷“十年動亂”。那是我們的黃金時代，也是最動情的時候。一張大字報會舉起雙臂，高呼“誓死捍衛(wèi)”；一個“最高指令”將被放入“橫掃一切”團隊；一陣鑼鼓喧天之后，我義無反顧地去了鄉(xiāng)下。

我下鄉(xiāng)插隊，定居在祖國北極、黑龍江上游的漠河。

黑龍江附近的漠河非常美麗。水清到可以照人；這座山像新畫的一樣綠。人的心智在這種環(huán)境中得到了極大的培養(yǎng)。“吵則亂；靜則思之。”所有失落的人性都已恢復(fù)。

記得有一次，我住在離村子幾十里，黑龍江邊上的一個叫“馬場”的地方。那里的風(fēng)景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它靠近河邊，靠近山，美麗而寧靜。圈子里有一頭牡鹿，身邊跟著一個五保老人。白天，鹿舔新鮮的草。我想這只雄鹿一定很開心。草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從老人身上，連著第一個可用的，還有厚厚的柵欄，更不用說黑瞎子的侵?jǐn)_了。

晚上，我在五保老人矮小昏厥的屋子里休息，看著他低著頭，默默抽完一根怪味的煙，悄悄蓋上那張幾乎發(fā)黑的床睡去。幾十英里外的方圓就是這樣一個小房間。周圍出奇的安靜，房間里一片漆黑。一支蠟燭在閃爍，快要燃盡了。我靠在炕上，蓋著大衣，醒著，不禁想起老人的孤獨。迷迷糊糊中，聽到圈里牡鹿的鳴叫聲，時長時短，凄厲悲涼。我想，這只鹿唱的是什么？是寂寞，是懷念老林，是懷念同類？

我不禁想起了我七十歲的父母、親戚和朋友。離開的時候，父母含著眼淚依依不舍。我不理解父母的眷戀，卻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第二天，我的頭迷迷糊糊的離開了馬場，我看到那只雄鹿在圈里悠閑的嚼著草。

沒有路。沿河而行，有山有水。水，湍急而清澈；山上覆蓋著茂密的高大樹木。

這條路非常安靜。水流湍急，波濤洶涌，水邊的鵝卵石踩在腳底，讓寂寞多了幾分熱鬧。

突然，我看到前面有一個黃色天鵝絨的東西。我沖上前去，看到了一只鹿。我愣了一下，看著我，不打算逃跑。我欣喜若狂，伸手去拿，它卻輕盈地跳起來，看著我。我覺得更可愛了。我再拿的時候，它還是跳了一下，繼續(xù)看著我。

試了幾次都抓不住，只好放棄，走自己的路。走了一會兒，回頭一看，它已經(jīng)跟著我了。我停下來，它也停下來，仍然盯著我。我覺得好笑，這個小東西在逗我玩我！我突然想起了昨晚鹿鳴的聲音。這是雄鹿孤獨的聲音！我不禁感到憐憫。這只鹿和我在一起。我還不如回到馬場把它牽到牡鹿那里。

于是，我走了回去，真聰明，那個小東西真的跳起來閃了一下，跟著我去了馬場。

走近鹿圈，我聽到了鹿鳴的聲音，我身后的鹿立即回應(yīng)了一聲細(xì)細(xì)的、輕柔的“溜溜球”聲。當(dāng)我回頭時，它已經(jīng)從我的左側(cè)向前沖去。

我上去想看鹿和牡鹿相遇的場景，突然不想看了。我覺得雄鹿終究還是被圈了& hellip& hellip

從那以后，我就開始想家，期待著什么時候能回家，再次見到家鄉(xiāng)的父母和朋友。

之后參加工作，成家，搬了好幾個地方，總是一年一兩次，或者帶著孩子拖家?guī)Э冢蛘邌紊怼１M管旅途艱難，我總是回家看望我的父母、親戚和朋友。

“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我現(xiàn)在唱這首歌，總會想起三十年前，那個盯著我，等著我引向他母親身邊的鹿童，在黑龍江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