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一字多音多義的現象非常普遍,這給認字辨義帶來一定困難,有的人也就因此批評漢字。其實這個現象在以字母為文字基本單位的外語里也存在,這是因為語言與文字之間發生的特殊符號關系所造成的。比如英語的“學”是study,“學生”是student;“教”是teach,“教師”是teacher;一只“腳”是foot,一雙“腳”是feet。通過讀音上的細小變化使同一個所指的意義產生細小的變化,這樣一個詞就分化為兩個詞了。這在西方語言學上專門稱為語言的屈折形態。這種情況在古代漢語里也很普遍,比如一個“學”字,讀xué時表示學習的意思,讀xi3o時則表示教學,所以古人說“學學半”,意思是說教學這個過程要靠教和學雙方共同來完成,教學和學習各占一半。這句話念成xiàoxuébàn。有的時候,一個漢字的讀音沒有多大變化,但是聲調變了一下,意思也就不同了,例如“好”字,讀háo時,是形容詞,意思是美好;讀hǎo時,是動詞,意思是愛好。有時聲調和聲母都稍微變化一下,如“藏”字,讀c1ng時是動詞,表示收藏;讀záng時是名詞,表示寶藏?!啊本褪俏覈鞑康囊环綄毜?,所以要讀Xīzàng。這也是西方語言學所謂的屈折現象。
由于漢字不像印歐語的拼音文字,所以在書寫形態上不顯示出它讀音上的變化,這就給我們在讀書面語時造成了較大困難,往往讀錯一個字音,意義迥別。例如一般教師鼓勵學生讀書,就說:“讀書好,好讀書,讀好書?!敝虚g的“好”應該讀hǎo,但由于漢字的字形上看不出它的讀音,有人仍然會按常規讀音把它讀成háo,那就不能把原句的意思準確表達出來了。為了防止誤讀,古人發明了一種提示讀音的辦法,在某個需要改變讀音的漢字的一個角上用朱筆畫一個小圈。漢字共有四個角,分別表示四聲,左下角表示平聲,左上角表示上聲,右上角表示去聲,右下角表示入聲。例如漢?劉向《說苑?貴德》有句:“吾不能春風風。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窮必矣。”兩個“風”和兩個“雨”應讀不同的音,為了告示讀者別讀錯了,就用朱筆在字的右上角畫一個小圈,表示這個字要讀去聲,用作動詞。古人稱之為“圈讀”,也叫讀破。因朱筆小圈頗像一只鈴,便戲稱為“系(讀jì)鈴”。缺乏古文根底的人,不知所云,難以為解。漢字中多音多義的很多,特別在姓氏和地名中更為甚,例如安徽“六安”的“六”要讀lù,姓“樂”的就有兩家lè和yuè。有一個古人叫“樂樂樂”,人們見了就不知怎么念,原來他姓Lě,名Yàoyuè(喜歡音樂)。(“樂”古音也讀yào,動詞,喜歡。參見王力《古漢語詞典》。)為此,我們不可不知一二。
明?瞿汝稷《指月錄》:“金陵清涼泰欽禪師,性豪逸,眾易之,法眼獨契重。一日眼問眾:‘虎項金鈴,是誰解得?’眾無對,師適至,眼舉前語問,對曰:‘系者解得。’”這個故事后來流傳成一句成語“解鈴還須系鈴人”。因為燈謎俗稱文虎,所以明代的文化人就把它移用到燈謎上,把謎底中有字需要圈讀的,就標明“系鈴格”。標明系鈴格就是為了提示猜謎的人,猜謎時要注意,這條燈謎中有的漢字是不按常規的本音來讀的,也不按常規的意義來理解。比如“早晨少云”猜少數民族語言一,答案是“朝鮮語”,“朝”“鮮”“語”這三個字都必須圈讀,朝(早晨)要讀zhāo,鮮(很少)要讀xiǎn,語(說話)要讀yù。用這種方法制作的燈謎,既傳播了文化知識,增加猜謎的情趣,又可幫助大家掌握漢語言文字知識,了解漢字的多義多音現象,十分有意義。隨著現代社會人們語文水平的不斷提高,在燈謎中通常已不再提示“系鈴格”,但是,作為猜謎人對此還是應該有所了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