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皇帝喜好女色,后世相傳他死于花柳病。
當時翰林院編修一個姓王的,在宣德樓唱京劇被微服的同治碰到,后拔擢到宏德殿行走。
王知道同治皇帝愛好,經(jīng)常引同治到北京八大胡同游樂。八大胡同,乃是娼妓集聚地。同治帝身體有虧,王姓人還贈送春藥及春宮圖。
王姓人想著巴結皇帝,官運亨通,結果同治早死,他也被革職永不敘用。
當時有一聯(lián)諷刺這件事:
宏德殿,宣德樓,德業(yè)無疆,且喜詞人工詞曲;
進春方,獻春冊,春光無限,可憐天子出天花。
此聯(lián)說同治死于天花,或許是“為尊者諱”,不忍說皇帝身染梅毒也。
(據(jù)記載,北京八大胡同之娼、妓,身染梅毒者或有三分之一,以同治帝之漁色,焉有幸免之理?)
胡漢民是國民黨元老,在孫中山去世后,他與蔣介石爭奪大權,曾逼迫蔣下野。寧粵對峙時期,胡漢民在廣州開府。
有人請求當某個地方的所長,胡漢民認為此人才能不足,期望太高,出一對聯(lián),若是對方能夠對出,則答應請求。
上聯(lián)為:
所長必有所長,君何所長?而欲為所長!
意思是想要當所長,必須有擅長的東西。你有什么擅長呀,竟然想當所長。
朋友們,這幅對聯(lián)你念對了嗎?
可惜此聯(lián)至今沒有人對出,倒成了“絕對”了。
黃興是辛亥革命關鍵人物,世人以“孫黃”并稱,孫中山是政治和精神領袖,而黃興則是軍事負責人。
武昌起義前,黃興曾指揮發(fā)動多次起義,均以失敗告終,雖說有寡不敵眾的原因,但由此可知黃興之軍事才能,難言出類拔萃。
不過黃興詩才很好,他曾寫過一首悼亡詩:
英雄無命哭劉郎,慘淡中原俠客亡。
我未吞胡恢漢業(yè),君先懸首看吳荒。
啾啾赤子天何意,獵獵黃旗日有光。
眼底人才思國士,萬方多難立蒼茫。
詩中感慨革命事業(yè)未成,而仁人志士早亡,蒼涼之處,不亞于唐人前作。
他在三十九歲生日時,他寫詩曰:
州九年知四十非,大風歌罷不如歸。
驚人事業(yè)隨流水,愛我園林想落暉。
入夜魚龍都寂寂,故山猿鶴正依依。
蒼茫獨立無端感,時有清風振我衣。
當時辛亥革命成功,黃興功成身退,詩中感慨良多。
以這兩首詩觀之,黃興之詩才,一般人望塵莫及!
讀書時,學到革命軍北伐,擊敗北洋軍閥吳佩孚、孫傳芳,當時覺得吳佩孚這種大軍閥,肯定是殺人(放火)、十惡不赦之徒。后來見識越多,越是發(fā)現(xiàn)不能非黑即白地看問題。
吳佩孚在北伐后失去權勢,于是遠走避難,由南陽經(jīng)鄂西進入川,夫人朝夕相伴,吳佩孚很是感傷,寫下一首詩:
曾統(tǒng)貔貅百萬兵,時衰蜀道苦長征。
疏狂竟誤英雄業(yè),患難偏增伉儷情。
楚帳悲歌騅不逝,巫云凄咽雁孤鳴。
匈奴未滅家何在,望斷秋風白帝城!
此詩用到多個典故,兵敗垓下之西楚霸王,封狼居胥之霍去病,兩者一成一敗,令人感慨。
吳曾掌大權,自有凌云志,只是在歷史洪流下黯然退場,戰(zhàn)場失意,情場得到慰藉,也是一喜。吳佩孚一生未曾納妾,由此可知用情之深。
后來七七事變爆發(fā),日本人多次勸吳佩孚出山,威逼利誘,吳巋然不動,由此可知其愛國之氣節(jié)。
大處有愛國之高風亮節(jié),小處有夫妻之伉儷情深,吳佩孚此人,誠可敬也!
提到袁世凱,第一反應就是痛罵一頓。袁世凱稱帝期間,大兒子袁克定賣力奔走,出力不少。次子袁克文則不然,他與少帥張學良均名列“民國四公子”。
老爸準備稱帝的關鍵日子里,他反而整日在西直門外別墅,與一眾文人飲酒作樂,
袁克文有一情人,名叫秦玉琴,原是別人家的妾室,遭忌被大夫人逐出家門,經(jīng)人介紹認識袁克文,一見傾心。
玉琴曾寫兩首詩,其一:
寧斷紅絲不斷情,
此生情重此身輕。
當壚雪得文君恥,
只要郎才似長卿。
其二:
爐香裊裊漏遲遲,
天上雙星欲渡時。
曉起笑依花細數(shù),
春風開到幾枝枝。
兩首詩寫的頗為動人,有花間詞風。由詞而追思其人,定然是蕙質蘭心的癡情人,只可惜袁克文始終將其當作情婦,而未娶進家門,紅顏只能空遺恨了。
胡適這個人,在近代史上很有名,他提倡白話文,電視劇《覺醒年代》中,他有很多戲份。
胡適畢業(yè)于美國康奈爾大學,他的校友中有一位中國人,名叫楊銓。兩人回國后道路不同,胡適致力于新文化運動,楊銓則是社會活動家,與政界關系密切。
楊銓長了一個大鼻子,胡適曾寫一首打油詩嘲笑他:
人人有鼻子,獨君大得兇。
直懸一座塔,倒掛兩煙囪。
親嘴全無分,聞香大有功。
江南一噴嚏,江北雨蒙蒙。
讀之令人忍俊不禁。胡適筆峰之辛辣,可見一斑。
關于胡適寫的打油詩,筆者曾總結一文《看完胡適的打油詩,我覺得自己又行了》,有興趣者可前往一觀。
民國時期,國家財政多數(shù)流向軍事領域,教育等公用事業(yè),時常無法兼顧。
有一人署名昭陵叟,做新樂府《教書苦》,全詩如下:
教書苦,教書苦,
舌焦唇敝,搜腸枯肚,
兀兀終日,無問寒暑。
一年新俸幾何多,仰事俯蓄而無補。
既不如老農(nóng),又不如老圃,
復不如行商,更不如坐賈。
妻寒不能暖,兒饑不能撫。
有錢之人嗤以鼻,鄰里鄉(xiāng)村羞與伍。
況復末世趨頹風,今日人心已不古。
教育居然有派系,不論人才論門戶。
潔身自好遭排擠,曲事逢迎得稱許。
懷才慎勿露鋒芒,恐防校長猜疑汝。
今年未了患明年,明年教書在何所?
君不見大學教授亦鬧窮,紛紛還聞解聘中。
唉,豈止教書苦,自古至今,除了那些王侯將相,底層人民,哪有不苦的呢?
張宗昌其人,乃奉系軍閥,常年盤踞山東,關于他的逸事頗多,后來香港邵氏公司拍電影《大軍閥》,就是把他當作原型。
張宗昌喜歡寫打油詩,很接地氣,有喜感,介紹幾首,博君一笑。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達。
俺也寫個大風歌
大炮開兮轟他娘,
威加海內兮回家鄉(xiāng)。
數(shù)英雄兮張宗昌,
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下雪
什么東西天上飛,
東一堆來西一堆,
莫非玉皇蓋金殿,
篩石灰啊篩石灰。
泰山
遠看泰山黑糊糊,
上頭細來下頭粗。
如把泰山倒過來,
下頭細來上頭粗。
讀到這里,想必讀者少不得嘿嘿發(fā)笑。
張宗昌其詩,雖然有些粗俗,但奇思妙想之處,倒也令人拍案。“安得巨鯨兮吞扶?!边@句,更顯示出在國家沖突時,他自覺的民族情懷。
如果他不是一個大軍閥,肯定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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