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酒的文化

---著名詩人、《熱河》雜志主編白德成

昨天這個時候，聽了《老楊鏟史》有關酒神廟的故事，受益匪淺。他講到了酒神廟正中殿供奉的三尊雕像，呂洞賓、杜康和劉伶。承德的外八廟里面莊嚴好大的佛像，其實都是舶來品，而酒仙廟這三尊雕像非同小可，卻是中國本土特有詩酒文化的象征和中華傳統文化精神寄托。別看這座廟雖然小，但是它在詩酒文化的精神層面足以比肩金碧輝煌的寺廟群。承德的酒仙廟里面莊嚴。

先說呂洞賓，民間傳說里先赴蟠桃宴歸來后，要跨過茫茫大海，何湘子提議說是咱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憑各自的本事來跨過東海。于是乎，有騎驢的，跨拐杖的，有坐花籃兒的，有踏玉笛子的，唯有呂洞賓是騎著酒葫蘆飄然過海的，因為他是民間傳說中唯一被認可的酒仙。在呂洞賓成為酒仙之前，可是一個典型的官二代。他的爺爺是省部級的大官兒，他的父親是地市級的大官兒。呂洞賓天資聰穎，精讀百家，但是它卻三舉進士不第，用現在的話說高考總落榜。有一天，他很郁悶地去酒肆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做了一個春秋大夢，酒醒后方知所有的功名利祿都是夢幻泡影，然后大徹大悟，去了終南山，終于修道成仙。他一不小心成了酒仙，他成了酒仙后寫詩這樣形容自己：

鶴為車駕酒為糧，為戀長生不死鄉。

星辰往往壺中見，日月時時衲里藏。

酒仙最大的特點就是用酒來抹殺和詆毀世上的功名富貴，所謂的功名富貴于我如浮云。所以他說：

丹成白雪千壺酒，夢存黃粱萬劫身。

收拾乾坤歸袖里，休勞漁夫指迷津。

酒仙廟供奉呂洞賓這個酒仙是理所當然的。

咱們再說杜康，杜康他應該是中國的酒圣。關于他造酒有這樣的傳說，他是黃帝手下監督造酒的人，一直造不出來好喝的酒，讓他很是郁悶，因為他的執著感動了神仙，托夢告訴他，需取路過的三人的一滴血滴入酒中，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結果他取到了三滴血，第一個路過的是一個詩人，他也跟他套近乎兒，和他一起聊詩歌，第二個是個武士，他也比劃兩下拳腳，也套了一滴血，第三個是瘋子，說啥不給這血，他又動粗的，生生的劃了一小刀兒，滴出了一滴血?；丶乙院?，他把這三滴血就放入事先釀制好的酒里。為此，杜康造出了佳釀好酒。他請鄰居、親戚朋友來品嘗。大家發現，味道醇厚純正，回味綿甜悠長，口舌生津，舒暢提神?？纱蠡飪憾疾恢肋@是什么東西。杜康沉吟了一下。他想到了上古時期最大的數就是九，什么數都不能超過九，最高貴的也是九，神仙托夢是讓他取了三滴血。這個甲骨文里的有字，其實你們一看就知道了，上面一橫是，酒蓋兒下邊兒是酒瓶，里面兒存著酒。這酉字左變三滴血，湊到一起就是一個酒字，這是杜康造的，酒的名字就這么造出來了，因為這個酒的出現，讓中國的文化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這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朝代更替。到了魏武帝的時候，曹操竟破天荒地給全中國的飲酒人做了一次杜康酒的廣告。廣告詞是這么說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其實這里面杜康不是一個名字，它是一種酒的代名詞，它是一種酒意義上的最高情商。他讓我們想著他，念著他，戀著他，離不開他。

在5000年的中國的詩酒佳話上，杜康和劉伶是兩兩搭配的，一個造酒，一個喝酒，他們是分不開的，所謂杜康造酒劉伶醉。這個劉伶是東晉竹林七賢中的名氣最大的名士，他和阮籍、嵇康他們一樣，都是書畫家，尤其是畫家畫竹林，七賢是必不可少的一項功課。民間傳說劉伶，看了杜康在白水康家開的一個酒店，酒店的門口貼著一副對聯，對聯上是這么寫的：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龍兩盅海底綿。橫批是：不醉三年不要錢。這劉伶很不服氣，就豪氣干喝了杜康的三杯酒，然后啪嘰他就一下子墜倒了，一醉就是三年，家人把他埋了。沒想到，三年以后，杜康去要酒帳，讓劉伶他媳婦兒帶著他把墳墓刨開，看著那個棺木打開蓋，他躺在里面悠悠的醒來，長嘆了一口氣，好酒啊。

因此呢，我認為酒仙廟供奉的三尊大咖，他們分別應該是酒仙、酒圣、酒鬼。承德的酒仙廟，一定要好好的保護起來，所以前兩天，我建議磊斌會長把酒業協會文化委員會遷到那里，能夠更好地物盡其用，能夠更好地為承德的酒業鼓與呼。

這兩天我突然想看黃帝內經了，打開黃帝內經第一天，《上古天真論》這一篇，最重要的一條就說到了酒，黃帝問岐伯：我聽說上古的人年齡都活過百歲，而且老了，動作也沒有衰老的跡象，而現在的人剛過50就衰弱無力了，這是怎么回事兒呢？

這個岐伯呀，其實他就是一個皇帝時期的一個醫藥官，所以呢，皇帝和岐伯倆人放到一起，就是歧黃。中醫里面說的岐黃岐黃就指的是這個，岐就是指的岐伯。這個時候岐伯說了一句，對造酒的人來說，是驚天動地的一句話，他說“都是酒惹的禍”。岐伯接著解釋說，上古時代的人都懂得養生之道、陰陽調和和生命的變化規律，飲食上有節制，能夠達到形神統一，所以輕松活到100多歲，那是小菜一碟。他又接著說，不過呢轉折現在的人，把喝酒當做甘泉，濫飲無度，把任意妄為當作生活的常態，醉酒之后，縱情欲致使真氣耗散，只圖一時，感官的快樂損耗生命的真諦，所以50多歲以后就有衰老的。就連酒仙呂洞賓一生嗜酒如命，但是他寫了一首絕妙的警示好詩，勸誡人們不要酒后縱情聲色的七絕：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說到這里，承德造酒的人聽我說了《黃帝內經》開篇詞和呂洞賓的這首詩不必驚慌，論論語里面說，三爵不識，意思是說，喝酒的時候都學正人君子，每席只喝三爵，就自覺地放下杯子，不喝了，離席而去，或者品茗一杯。先秦兩漢的酒爵，我去年去陜西博物館，看到出土的那些酒爵，那叫一個美，爵都能成三兩左右酒，那么三爵，就是說古人的酒量其實比現代人大了去了，唯酒無量，不及亂也。說的就是適量喝，恰到好處，量酒而行，就是飲酒的最高境界。再在最后，我表達我的一種榮幸感，上天讓我這么一個漂泊的異域之魂落在了這個洞天福地的棲息之地，認識了這么多造酒的朋友，我這一輩子天天呼朋喚友，可勁兒喝酒，都喝不完他們送的美酒。

我能成為一個詩人，追根溯源，都是因為十七八歲時候那個讓我初次萌發靈感的神奇的酒液。我曾想，假如那一年沒喝酒，假如那一年沒寫詩，我也不會成為百無一用的落魄詩人。每天只能學著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寂寥而又散憚的獨自喝酒，用餐飲協會侯會長的話說，還沒多大量，如今吃幾顆醉棗就能讓我睡半天。

關于喝酒，我是有過切身的體會。我最狼狽的一次醉酒是我在圖們江邊，那個時候我去參加全國的少數民族作家筆會。在會上，我朗誦了我的詩，并且和朝鮮族人一起跳朝鮮舞，然后在他們的慫恿之下，我喝大杯大杯的喝酒，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肉，然后大聲大聲的唱歌兒。后來我們宴會完畢，我們全國的全體少數民族作家去圖們江大橋去參觀中朝友誼大橋。就在大家都在拍照留影的時候，我因為喝酒的緣故頭腦發脹。我想到過了這個橋，對面就是我的故鄉，我為什么不去看看去呢？然后我就順著大橋闖國境線。結果，對面的邊防軍用冷冰冰的刺刀對著我喝令，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開槍了，我一愣神兒，酒醒了，其實酒也沒醒全，掉頭就往回跑。我沒想到全國的少數民族作家，一起為我鼓掌，那讓我感動的眼淚嘩的就涌出來了，然后我一個跟頭就栽倒在橋上了。大概是幾個小時以后，我睜開眼了，身上打著吊針。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哎呀，天咋這么藍呢？而且喝醉酒以后清醒過來，那叫一個神清氣爽，煩惱皆無，萬事皆空。我是朝鮮族人，我父親四九年來承德，當時他帶了十幾個朝鮮族人來熱河省開辦了熱河也就是承德第一家汽車修理廠。這十幾個朝鮮族人都是高手。我父親很得意的跟我說，我當時就用了一句話就把他們勾來了。我說什么話呀，他說來了有大口的酒喝，有大口的肉吃。后來公私合營，我父親也做了承德市第一任的汽車監理所所長。而這些朝鮮族人，每到周末的時候一定要去我家喝酒，那個時候。喝酒是很難的，母親總是緊巴巴的過日子，但是只要來了朝鮮族客人，他總是去街坊鄰居借幾塊錢買酒喝。朝鮮人喝酒有一個特點，就是每喝必有酒令。那么這個酒令呢，誰都會的一種酒令，也就是說到你這兒落了，你要唱一首歌，你唱的好，獎勵你一杯，你唱的不好，罰你一杯。所以這酒對在異域他鄉的一群外族人，是一種精神上最大的慰藉。

說起酒令來，中國的酒令是豐富多彩。我們應該做一次酒令大展或者是酒令大賽。我年輕的時候與一幫朋友在金山亭寫詩，那個時候每次必然要帶酒，帶點兒豬頭肉。啊，喝了酒以后行酒令，那時候行的酒令就是現場作詩，你一首我一首，寫的好獎勵一杯，寫的不好罰三杯。

講述到這個時候，我想起來今天中午的時候，我給會長劉磊斌打了電話，讓他給我發過來承德一些比較著名的酒廠出產的酒品，為此呢，我寫了一首詩，詩中嵌藏了承德本土的18款酒，用表述鄉愁的理念，力求通暢順達，借此表達我對家鄉酒業的愛戴。

《酒中鄉愁》

皇家窖藏隱山莊，平地涌泉酒糟香。

板城燒鍋五行運，酩酊七魄天際翔。

誰讓九龍醉不醒？半斛撂倒東海王。

一壺琢酒家萬里，能使異鄉變故鄉。

魂飛夢繞金山嶺，醒后醉眼淚茫茫。

最憶塞北皇莊內，綺望樓上顧八荒。

大清獵宴塞罕壩，鹿苑木蘭洗愁腸。

康乾御賜龍臺酒，對此如何不舉觴？

鶴鹿春情釀春色，芙蓉上臉酒梳妝。

雙石井底汲甘露，石鍋煮出石鍋香。

君不見承德老酒暢飲后，能讓杯中日月長。

君不見承德老窖鄉愁在，為我披發吟詩狂。

只盼濡水三千里，一觴一詠變酒漿。

這首詩獻給承德市酒業的朋友們，祝你們酒業輝煌，走向全國！

今天先聊到這吧，哪天我把我準備的酒文化的東西，正式的把它給整理出來，再給大家說道說道，謝謝大家，耽誤了你們時間。

人生如酒，酒如人生，記住人生中最有靈魂感觸的這一刻，也許就是飲者對世界的一個最好交待。年輕時輕狂，讀了古詩，便懷才不遇，飲酒之后，冥冥之中，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定會有“遠大前程”，所以總是沉湎于李太白的放蕩不羈的詩意人生之中，但是，一年又一年的蹉跎歲月，讓我陷入了“抽刀斷水水更流”的酒后失意之中，卻不能一銷萬古愁，而李白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詩句更是騙了我一生，我現在才知道，天生我材沒有用，千金散盡不復來。

特約嘉賓簡介：

白德成 朝鮮族詩人、作家、雜志主編、第一屆河北省青年詩人協會主席、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熱河》雜志主編、承德市酒業協會文化委員會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