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期待你分享你關于春的已經不再的故事
2、這個什么,現在想來,真的是說不清啊。在春天去郊游踏青的日子永遠不再出現了,萬物生機也漸漸被高樓隔斷,即便是保留了古宅樹林,可是去了從前的那種映襯,變成了景點的風景,只能拿一張票,在橋上發著呆,聽著老屋里老人的老電視機,咿咿呀呀地唱著我聽不懂的戲碼。小河里,不會有飄落的花瓣,那古人播種的期許與激動,也不會再體會到了。
3、在我這里的鄉村,近年來始興了重新造房,于是家家造上個四五樓,自己找工匠自己找裝修,打點好一切,掏空了存了多少年的腰包,甚至還可能去借別人家的。諷刺的是,那些原材料的錢越來越貴了,于是人們爭先恐后的建房,然后喬遷之喜,請人吃飯,又是破費一場。這其實是面子問題,我早就知道了。曾經那個家也是爺爺一磚一瓦砌出來的,我甚至現在還記得每個地方的細節,它們塵封在我的記憶里,卻從未流逝,我很幸運,我想。
4、春的季節里,我們遺落了什么。
5、諸君好,又是陽春三月,我這里正是江南陰雨綿綿。其實也算不得江南了,浙北的一方小地,都自稱是魚米之鄉,道著水兒、船兒、傘兒、軟儒著的是吳語。但這語言也說是什么“土話”,唯一可惜的是我遺落了這方言,本來是打小就在這的正宗居民,可如今卻只能聽懂而不能講了,每次聽別人用著土話講著,總有些親近感,即便是從未離開過。
6、想起奶奶曾經帶我放學時買的幾個熱乎的包子,說是以后長大掙錢了再還給奶奶,可是現在卻是怕有一天,就是我不在的某天,這句話便會落空,那以后就會成為一生的遺憾了;想起了爺爺買的零食,媽媽在家前井口洗的衣服,爸爸在車上質問的學習問題,這些一并涌入到現在,無法割舍。
7、這里是南覺,一個寫些散文的up
8、我一直很確信歸來的燕是去年的幼崽,它們好像是比人還癡情的動物,很本分的做好這些事情,并且與我們和諧共處,互不打擾。
9、我還曾經拿起石頭去砸那里,很幸運沒有砸到,而且爺爺及時地阻止了我,否則我將會余生不安。于是我隨之長大,燕子春天來,到了某個季節又突然消失不見,然后在明年的某處又遠遠地飛來,住進這不知是哪一代燕子筑的巢中。
10、還是回到正題,在春天,我們想到了什么,我想到的是那些燕子。說是江南,可我仿佛已經好久沒見過屋檐下的燕子了。還想起小時候,看著一樓門口正對的屋檐角,藏著一個黑黑的、黃黃的燕子窩,而里面彈出好幾張尖銳的嘴——我曾經不知道那是燕子的什么。那些嘴中間伸長著舌頭,而歸巢的燕探了過去,鼓搗著什么。
11、如果說唯一在彼此生活中交匯的,大概是燕子窩下濃稠而身后的白色糞便吧,雖然在時不時的雨天里,它會被沖散,但我依然記得,在燕子不在的季節里,即便是風雨交加,仍然有一塊亙古的痕跡在那里,仿佛就像一份契約。
12、我還遺落了曾經的那個家。
13、畢竟那個家里,有著我的一整個童年,有著掉牙、扯牙、拔牙的經歷,而所有的牙齒,都被我爺爺拋到了房頂上,象征著某些寓意。它們或許在某個雨天里,被沖刷掉了土壤里,或許在某處落地生根,更可能已經化為天地的塵土,等待著我這個主人的尋找。
14、而這一切從某天放學拆掉的前院的家而結束了,消散不回。
15、而我其實很慚愧,自小學學了普通話,我就遺落了土話,那時還用著沒辦法掌握兩種話的拙劣語言來推辭爺爺奶奶的疑問,而現在,我聽得懂他們,可往往我說的話,八分之一也聽不懂了,親情的遺失,我也從此開始。
16、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是頭發花白帶著巾的老婆婆,是帶著娃兒的中齡婦女,是同我一樣的同齡少年少女,是冷落在一旁不言語的下班的男職員,聽著廣播里的某個電臺教著人說本地話。嘴里還是靈巧地吐出滑嫩的話,舒適自然,如果突然夾雜普通話,則在大體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17、那個家里的很多,我說不清,那就以后來說吧。